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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清晨,教学楼前。

    闻妄雪站在台阶上,思绪有些放空。

    距离领域事件,已经过去两周了。

    她最初请了一星期的假。那时候,她脑海里全是母亲被猎人术法伤到的画面。她心里担心,甚至有些后悔,便想留在家里,来确认母亲的伤势是否好转。那样如果母亲需要,她也方便随时献上自己的血液。

    可就在那短暂的几天里,她们却意外跨过了那条禁忌的线,变成了……更为亲密的关系。

    她没有推开母亲,也没有想推开。她一直都迷恋母亲,沉溺于她的怀抱,与她缠绵时,她内心确实非常开心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母亲却又亲口告诉她,纯血是无情的。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,像被泼了一盆冷水。

    那她们的亲密又到底算什么呢?

    她不知道,也不敢多想。

    不过,她能确定的是,母亲好像对她更好了那么一点点。

    母亲似乎愿意稍微对她敞开一些自己的世界了。

    以前,母亲根本不会跟她讲起吸血鬼世界的事。面对她的疑问时,要么是轻描淡写地带过,要么是压根不搭理。可现在,她竟愿意会跟她讲纯血、猎人、长老会的事,甚至偶尔提起自己的过去。

    这些对她来说,就像母亲打开了一扇通往她内心的小窗,虽然只是透进来一点光,但她以前却连这一点点光都触不到。

    闻妄雪垂下眼,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。

    她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。

    但至少,现在她不再是被隔绝在母亲的世界之外的那个孩子了。

    既然母亲愿意对她敞开一些,她便愿意稍微靠近一点。

    哪怕这只是她的错觉,她也想抓住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走进教室时,熟悉的桌椅和喧闹声让她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她想起一周前,在领域事件后第一次回校的那天。

    当时她焦虑得手心都出汗了,满脑子都是——

    她该如何面对夏歌?

    那天,当黑符在她指尖燃起,整片领域瞬间被禁锢,僵局被打破,母亲得救了,猎人们的计划也被毁了。

    ——而那张黑符,是夏歌给她的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在与猎人约好的计划执行日前,她在教室外的拐角处拉住了夏歌。

    夏歌抱着课本,似乎正准备回家,见到她有些愣住:“小雪?”

    她犹豫了半拍,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……也是猎人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有点抖,僵硬得像在背台词,她实在不擅长向人求助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能帮助我吗?”

    夏歌显然惊讶,眼神瞬间紧绷起来。然而,她只是沉默了一会,也没问她是怎么猜到的,轻声问:“你需要我帮忙什么?”

    她深吸口气,没有过多解释,只抿唇递过去一点零碎的讯息。

    夏歌在听完后轻咬下唇,眉头轻拧,似乎在纠结着思考什么。过了许久,她才回复:“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夏歌将一截黑色符纸摊在掌心,认真地跟她解释:“这张符纸里封了一个极为强大的高阶术法。启动后,它可以干扰力场,制造一个数秒内无法释放术法的空白区域……在这期间,无论多高级的阵法和猎人术式都会失效。”

    “虽然时间短,但关键时刻能反转局面。”

    夏歌最后又交代了些细节,才把符纸递给她。她低垂着眼,眼里似乎有种看不清的神色,语气很轻:

    “希望它能帮到你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回忆散去,闻妄雪坐在课桌前,眉头微皱。

    那天她原本焦虑着,然而当她踏入教室后,却发现夏歌竟也不在。

    她当时立马转头问旁边的男同学。

    “夏歌这星期有来上课吗?”

    男生愣了一下,似乎惊讶于一向寡言的漂亮校花竟会主动跟他说话,磕磕绊绊地回答:“她……她这星期没来,嗯,好,好像,请假了。”

    闻妄雪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笔。

    她松开手,轻声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男生还沉浸在受宠若惊的状态里,连忙摆手:“没,没事啦……!”

    她没有再理会,转身面向教授。

    而从当时到现在,已经又过了一个星期了,她却依旧没来上课。

    闻妄雪的心里泛起一层不安。

    夏歌帮了她,把黑符交给她,背叛了自己的同胞,帮助她救了母亲。

    虽然她不知道夏歌为什么会愿意这么做……可她真的帮了她。而她呢?却从头到尾,甚至都没有向她道谢。

    她不是擅长表达感谢的人,也不是擅长处理朋友关系的人。

    她长这么大,好像都没交过什么朋友。

    闻妄雪闭了闭眼,想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她小声对自己说,别想了,只要母亲没事,其它的都不重要,不是吗?为什么要在意无关要紧的人呢

    可内心深处却又有股声音在不安——因为她用了黑符,领域里的猎人死伤惨重,夏歌会不会被牵连?会不会因为她而有危险?

    她还是掏出了手机,指尖快速划过联系人,最终停在“夏歌”两个字上。

    她该发个消息吗?该问问她怎么样吗?

    可她该怎么开口呢?

    她盯着屏幕,眼睫颤了颤,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,最终却只是咬着唇,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。

    什么也没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