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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901。

    再抬头看了眼房间号,1701。

    没问题啊。

    他这会儿动作缓慢,大脑也跟着生锈,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黑色房卡,同时试图思考。

    心情不好,来找杜少桦喝酒,喝多了,就上楼睡一觉。

    也没啥毛病啊。

    陈驹觉得自己好聪明的,喝酒都找熟人的地儿,能放肆地伤心一会,不怕自个儿丢。

    他再次刷了一下卡,而房门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酒店的香薰中,陈驹醉意上脸,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,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。

    靠着门的身体缓缓下滑,终于脱力似的坐在地上,像枚快要融化的奶油蛋糕。

    杜少桦老板当得大方,连地毯都是昂贵的意大利货色,陈驹小心地摸了摸,软和。

    真好呀,他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正好酣眠。

    第3章

    晚上九点一刻,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。

    一辆卡宴停在路边,车窗升起,候着的侍者小跑着过来开门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英俊的男人声线冷漠,神情肃穆,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,明明回应礼貌,但整个人都散发着凉薄的气息。

    夜幕中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,恍若钢铁森林,无数灯光像沉默的萤火虫,静静地在巨型的楼宇中悬浮。

    裴敬川没带助理,只身一人离开,而当他的身影消失于酒店时,那辆卡宴才缓缓启动,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。

    电梯门打开,又在“叮”的一声后阖上,裴敬川把手机收起,不再看里面的杂冗信息。

    他不需要有人接洽,也不需要无休止的饭局和采访,更没兴趣去见形形色色的人。

    到达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三天,就这,家里附近也有记者在蹲守,裴敬川当机立断订了酒店,没跟任何人交代,独自前来。

    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倒时差。

    裴敬川身体素质很好,长途的飞行跋涉不会让自己太过疲累,只需要三四个小时的睡眠,就能恢复平常的状态。

    因此,不至于会产生幻觉。

    裴敬川平静地移开目光。

    是旁边的客人喝多了酒吧,跌跌撞撞地过来,走错房间很正常。

    不正常的是,他竟会看错。

    “劳驾,”

    裴敬川在门前停下,掏出房卡:“让一让。”

    那人似乎醉得厉害,半趴在房门上,肩膀瘦削,乌黑的头发遮住微红的耳畔,背部还在轻微起伏。

    除此以外,没反应,牢牢堵在那里。

    裴敬川面无表情地扫了眼,准备打电话给酒店,为什么走廊上有人烂醉如泥,居然还未发现。

    头顶凉风簌簌,那人不大舒服地动了下,发出有些急促的呼吸。

    即使没看到脸,也能感觉到是个美人。

    可惜裴敬川郎心如铁。

    并不会因为和陈驹有些相似,就心软多事。

    “喂?”

    电话接通,裴敬川淡淡开口:“1701的房间外,有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讲完,呼吸就乱了一拍。

    因为醉鬼突然惊醒,急切地扭过脸来:“不要给我妈咪打电话,她会担心。”

    一下、两下、三下……

    裴敬川的心跳得都开始钝痛。

    陈驹还在地上坐着,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,好是委屈:“拜托你啦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抱歉,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裴敬川快速地挂了电话,不敢相信,满心惊疑,想要伸手给人抱起来,却又缩回指尖:“喝多了吗?”

    陈驹觉得自己的脑袋好重,他迷迷糊糊地垂下头:“嗯。”

    怎么这样冷啊。

    他不由得瑟缩了下,小声嘟囔:“我感觉,自己要变成一支雪糕了。”

    可现在不是曾经的冬夜,也不会有一个裴敬川从后面抱住自己,温柔而有耐心地哄他入眠。

    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。

    陈驹反应迟钝,只听见“滴”的一声。

    门开了。

    他被人打横抱了起来,屋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更加适宜,陈驹舒服地哼了一声,本能地往那个怀抱里钻。

    “没认出来我?”

    微哑的声线从头顶传来。

    陈驹意识昏沉,只觉得被小心地放在床上,恒温恒湿的系统正在运行,灯光暗黄,把世界变成了个盛满蜂蜜水的玻璃球。

    裴敬川单膝跪在床褥上,给他脱掉鞋子,解开最上方的两枚扣子——陈驹穿了件亚麻衬衫,规规矩矩地给扣子系到最顶端。

    “不认识的男人抱你,你就敢往怀里蹭?”

    裴敬川从浴室出来,这次,手上拿着拧干的热毛巾,细细地给陈驹擦脸,语调依然冷硬:“还是说,你知道我要回来,要住这间?”

    不应该。

    且不说他的行程仓促,订这间酒店全是偶然,更重要的是,陈驹对自己,应该并没有那个意思。

    裴敬川把保温杯拧开,给陈驹抱在怀里,轻轻捏住对方的下巴:“张嘴。”

    “呜……”

    陈驹侧过脸,不大舒服地往后躲。

    可杯沿已经碰到了唇瓣。

    无法撬开。

    陈驹紧紧抿着嘴,一副英勇不屈的模样。

    裴敬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还好,起码知道保护自己,拒绝来源不明的饮品。